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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【天 地 無 聲】----歸燕曳空冷無聲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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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 新的武俠美學
【天 地 無 聲】
(第一部：「西方有劍」)
蘇小歡 作
序 詩
又 香
當年折枝相贈
妳笑說這是村姑的武器
用來擊殺中年男人
說完將柳條 輕綁在
我的腰間
接著妳似乎想起
未發生的往事
玉容怔了怔 那麼哀傷
那麼迷惘
於是妳低低吹響長簫
而簫聲就像要離開的行人
邊走且回頭
一步一步
卻是漸離漸遠漸無聲
第一章
歸燕曳空冷無聲
母親已一無反應。
剛提水回來的姜約仙傷痛狂湧心頭，白皙的脖肉不自主跳動，上面幾綹秀髮，也跟著跳動。
她胸口猶似被絲帶緊勒，幾不能呼吸，但腦中又想大叫，好把絲帶繃碎，或竟連自己的軀殼，一併迸得四分五裂。
「碰！」
遠處傳來巨響，接著又幾聲東西碎裂的聲音。
守在門口兩位年輕女道徒，倒握劍把，露出戒備神情。
石室內，清水、清日、清嵐、清木四道姑面面相覷，均想今日真是事多，而究竟是誰，敢到這水夢道場來撒野？
功力最深的掌門人「清水」，低眉傾聽一會，倏地雙眼一亮。
其他人似乎也想到了，相互對瞧一眼，好像在互問道：「竟是這魔頭來了嗎？」
◆
「水夢道場」大門，一片碎落一地，另一片也破去一個洞。
六位二代女道徒，長劍齊比一個披頭散髮、骯髒邋遢的中年人，人人露出不安的眼神。
中年人仰望天色，竟是毫不把六女放在眼裡。天空飄過白雲。半晌後，他長嘆一聲，道：「我要的東西，看來妳們怎也不給了。」
六女中較年長的道慧道姑，左手在身後微搖，示意第三代弟子不可妄動，她溫和說道：「這裏沒有你要的東西。」
中年人低下頭去，沈吟道：「我到底要什麼？」
說完，舉起左手葫蘆，咕嚕嚕喝了一口酒。
自他破門而入，已經傷了七、八人。三代道徒約三百多人，遙圍住院子四週。
白雲又從天上飄過。
中年人眼眶中，亦似有淚滴。
他喃喃地道：「天下雨了嗎？」
忽地，他毫無徵兆地騰飛而起，四肢在空中遽張，右手快不可見地一揮，喝道：「殺！」
一股凌厲勁氣，擊往石階。
六女一驚，六把劍一致刺向空中。道慧喝道：「賀伯快閃！」
石階上，半躺的道場守門人賀解奮力一滾，仍遲了一步，狂叫一聲，右腳軟軟垂了下來。
賀解嘴角原已流血，此時臉色更難看，大叫道：「你這瘋子！害得小姐不夠嗎？還來撒野！」
六把劍刺去時，中年人身子好像縮了一縮，倏地勁氣又起，從胸腹外圍沖出，硬生生衝散六把長劍。
接著他竟改變身形，浮躺在半空中，像個微笑的嬰兒臥在搖籃。
又看到了第一殿屋頂上的白雲。
道慧急喊道：「結五行劍陣！」
中年人一聽「五行劍陣」，喃聲道：「咦？」身子再一躬，斜掠而去，一腳朝大殿匾額踢出。
「匡！」
水夢道場共三個大殿。第一大殿匾額寫著「微妙玄通」，吃他一腳，「微妙玄」三字頓成碎片，剩下一個「通」字，兀自晃動。
眾女簡直氣破肚皮。中年人在樑上一拍，又一個翻身，飛過殿頂，大喊道：「究竟我是誰？」
接著身子猛墜，「碰！」雙腳撞破屋頂，手中葫蘆向殿內一尊老子騎青牛神像敲去，邊叫道：「打爛這些東西！」
神像立時粉碎，只剩一顆牛頭滾到供桌。
道慧等追進大殿，舞動劍光，凌空撲來，下面則有三代弟子，持劍搶進。
中年人「嘿嘿」兩聲，低頭吸了鐵葫蘆，再張口噴出，同時一腳迅疾挑飛牛頭。
一張含凌厲勁氣的酒網，「呼」朝空中射去；銅角牛頭則向地面旋轉平飛，帶起一片嗡嗡之聲，其速之急，好像一團尖刀，挾著刀光，朝眾人飛去。
道慧等大驚失色，紛紛閃避。
中年人一聲長笑，「咻」地一晃，竟又穿過屋頂破洞，往天空飛去。
屋頂外，只聽得一長串「呀──歐──」驚天動地的長嘯劃空而過，向最後第三殿逸去。
嘯聲愈轉愈淒厲，聲音也愈來愈小愈細，似斷未斷，泣人心血。好像一個人，突然心知下半輩子，行將變成啞人，悲憤難抑，初失音時，用無法言語的嘯音，婉訴自己的怨恨。
嘯聲一止，中年人已越過三殿，立定在後山山洞門口，茫然沈思。
這時，石室內的清日、清木兩人，從裏面搶到洞外。
清木大喝道：「宗極！你鬧得還不夠嗎？」
宗極手撫胸口道：「宗極？我是宗極？」
清木唇厚嘴寬，左眉有道胎記，此刻心下大恨，瞪他一眼道：「天魔宗極，你是死有餘辜！」
宗極低頭看石板，左腳在上面胡亂畫了幾劃，自語道：「天魔宗極？這名字……我聽過。」
忽然他歡聲再道：「我想起來了！天魔宗極，已被我殺死在海上！」
清木氣極，想到小師妹遭遇，心知今日若強要留下宗極，那必是積屍遍地的慘局。
她不知如何是好，一急眼淚滾滾而下，道：「你是真瘋還是假瘋？」
宗極忽然瞪視山洞木門，說道：「我要進去！」
旁邊清日比較鎮定，雙手一攔道：「不行！……」
前幾殿眾人皆已趕來。宗極無視人多，堅定說道：「我要進去。……裏面有一雙大眼睛……還有一張秀麗的小臉，飄著，我剛在水中看過。」
說完頭一低，「咦唔」一聲往洞口衝去。
清木大喊道：「站住！」
清日一聲不吭，手一揮，立刻朝宗極攻來。清木一劍，跟著刺向宗極腰眼。
宗極在兩人攻勢下，身子若無其事一弓，鬼魅般閃過兩人。
眼看他就要破開洞門，兩人再不留手，雙劍合擊，使出一式「驚破天空」，攻向宗極背後，劍光挾著一種可怕的轟雷之聲，呼嘯殺到。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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