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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【天 地 無 聲】---唱絕千古（12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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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天 地 無 聲】(第一部：「西方有劍」)
蘇小歡 作
第三章
唱絕千古
此去夢空 壯士無回
此去夢空 壯士無悔
荊軻愈舞愈急，最後甚至人影不見，只剩一團劍影。這團劍影，霎時翻身，霎時又退回來；有時往前衝，有時候又打橫；俄頃見他在閣樓四柱間飛行一圈，忽地又飛回了原位。
筑聲「科！桑桑！科！」越來越響；整個現場，氣氛熱烈。
一名叫「立立」的姑娘，「錚！」玉手撚動古箏，音符立時叮叮咚咚，融在筑聲當中，兩者搭配，一起高高低低，隨夜風飄動。
光動影飄走琴劍，不似在人間。
「喝！」
場中荊軻，突稍事停頓，大喝一聲，劍姿變慢。箏聲筑聲，也隨之低抑徘徊，最後低至不可聞。
「咄！」
荊軻驀然射出長劍。
長劍繞過一根柱子，轉回來，「突！」一聲，刺入另一根柱子。
淋漓盡致，酣暢無比！
四女拍手歡呼，大叫道：「好呀！」
「好！好呀！好呀！」遠處四週，也響起不少掌聲。
「滿歌亭」地處薊城中心，四鄰盡是酒樓妓院，荊軻劍舞，全燕聞名；漸離筑聲，更穩居當世第一把交椅。
他們歌舞作樂時，附近幾家酒樓，早就人滿為患，開窗欣賞。
荊、高兩人，毫不理會，也毫不介意。
原來坐在荊軻旁邊的歌女「望月」，興奮地叫道：「荊大哥舞得真好！全京城，無人能及！哈！我望月說，大概整個京城，現下都看呆了！」
高漸離手在桌面一拂，說道：「好，就應當賜酒！哈！哈哈！」話未畢，一杯酒軟綿綿朝荊軻飛去。
荊軻左手一抄，仰頭喝掉半杯，說道：「南水箏琴彈得才真正好，當喝！」
酒杯又慢慢飛過去。
南水故作噘嘴道：「荊大哥就想我喝他的口水！」
眾人都笑了起來，南水還是歡天喜地地把酒喝盡了。
望月道：「舞好歌好，荊大哥接醉莊石歌所作的詞，更好！罰大哥喝我的一口口水！」
她說完，喝了半杯，剩下的盈盈遞給荊軻。
荊軻大笑道：「望月賜酒，勝比王侯！」一飲而盡，又叫道；「好！」
手一揮，杯子竟飛停在望月的頭頂上。
大家更爆出大笑歡呼！
「好！好！大家都好，就是我不好！錯過好戲！」
一條人影，忽地往亭閣飛來。
荊軻喜道：「無邊來了！」
高漸離笑嘻嘻說道：「要酒喝的來了！哈哈！」
但聽得「波」一聲，人未到，亭閣上的八盞燈籠，其中一盞掉了下來。那盞燈掉的速度，慢得異於尋常，掉到一半，卻被一把橫過來的簫托住了。
簫聲嬝嬝響起，悠悠忽忽。那人落到場中，一邊吹簫，簫上還托著燈籠，籠中燈火未熄。他邊吹卻邊跳起舞來。舞步細碎輕盈，奇異可喜，有時身子拔起，兩足輕觸七、八下，有時又用單足抵地，左右腳交換，連續翻飛。
「仲大哥真是美男子！」
兩位並坐的歌妓，其中一位長袍輕帶，名叫「優優」，她邊稱讚邊脫去鞋子，露出袍下一雙玉足，並取過白色葫瓜狀、模樣可愛的「壎」，搭配宗極舞步簫聲，吹了起來。但見她間或墊起腳尖，在儿後的地氈上，輕輕旋身，神情自在沈迷瀟灑，看上去一如黑夜中的藍衣女神。
優優旁邊的「南水」，抿嘴一笑，轉過身去，稀稀疏疏敲響一旁的小編鐘。
立立則起身大聲叫道：「仲無邊不是我的，本姑娘只脫一隻── 」一隻腳踩在儿上，慢慢脫鞋，接著搖起特製的「鈴鼓」。她腳丫一著鞋，一光腳，也在地氈塊子上打著拍子，模樣可笑。
眾人並不明白，仲無邊吹的是什麼曲子，但那曲調，顯然是來自鄭國的「鄭音」，其中有輕盈春喜的味道，令人聯想到「秋水伊人，宛在前方」的境界。
「嘿！」
一曲既罷，仲無邊將燈籠挑起，古簫輕輕一擠，燈籠飛了出去。
燈兀自亮著，越過荊城夜空，飛向對面一家酒樓的三樓。
三樓一排廂房，每間都窗戶大開，其中又有戶窗裏，對坐著兩名美麗道姑，正是清夢和清日。
兩道姑大窘。清夢正猶豫要不要接那盞燈籠時，清日牙一咬，把燈接住，按在桌上。清夢一眼認出，仲無邊這男子，白天是見過的。
白天她們在一家食館用餐，正因銀兩一時找不開而跟店家杵著時，隔壁桌一個瘦高瀟灑的文士，站起身來，微微一笑，代丟了半兩銅錢，轉身大步離去。
當時兩人都戴了面紗，不想仲無邊還是一眼認了出來。
高漸離看到她們雙雙揹著寶劍，神色一動，道：「兩位師姑，可是來自水夢道場？」（12）待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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