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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天 地 無 聲】---唱絕千古(14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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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天 地 無 聲】(第一部:「西方有劍」)
蘇小歡 作
第三章
唱絕千古
即如大將白起,最後也因和帝王意見不合,被逼自殺身亡。
立立說道:「錯過今日,我還能再見到兩位嗎?」
清夢沈吟良久,最後說出水夢道場在薊城的聯絡處。
這時望月盈盈站起,清清嗓子配著仲無邊的曲調,唱起歌來:
夢入京華 晚燈如花
停車何故 玉人吹簫
「兵、兵、澎……」高漸離若有所感,並未擊筑,間或舉手輕擊筑座,微加附和。
望月一個嬌滴滴的姑娘,聲音卻有一種特色,低沈沙啞,瘖抑無倫,聽起來更加滄桑迷人。她兩袖微摔,身子一晃,續唱道:
玉人吹簫 似哭似笑
譬如人世 聚散如搖
玉人吹簫 角樓幽立
憐我世旅 亦悲亦喜
玉人吹簫 悠悠如泣
憐我世旅 若夢若離
「繃!」
簫聲終了,高漸離「繃」一聲,也把筑結束了,接著呵呵大笑道:「好一個譬如人世,聚散如搖!」他喝了口酒,再道:「今日六國,人人懼怕秦國,卻又明知極可能躲不過其攻擊,真有山雨欲來的壓迫與摧殘。」
說罷看向遠方,目光迷迷離離。
清日突然開口接高漸離的話道:「我對高先生這話尚有補充。……就算沒有秦國威脅,六國百姓,生命哪裏又有保障了?」喝過一口茶,她又道:「人命甚賤,隨便被殺!不要說六國自己互相征戰連年,帝王將相,劣紳強梁,平時對待老百姓,還不是說殺就殺?」
高漸離瞪大眼睛,看著這位勇敢的姑娘,一句話得罪了六國,道:「姑娘高見,高某好生佩服!」
清夢婉轉制止她,叫道:「師姐!」
這位高先生,可是師叔祖的朋友哪!
哪知清日今天話多了起來,又道:「其實帝王將相,土紳劣豪,生命一樣脆弱得很。」
這話神來之筆,高漸離雙眼簡直瞪得更大了,目中神光直閃,微一楞道:「好!我們就來研究一下:當今帝王將相,土紳劣豪,士農工商,哪種身分有保障?」
他眼光又望向遠方,悠忽茫渺,喟嘆一下,回頭道:「我想了想,也許只有入山出家修道,生命才能是較為安穩吧?是不?」
說完毫不避諱地看著清日,話語略帶攻擊性,語氣卻十分溫柔。
清日五官,略為突起寬闊,但另有一種大方之美,她毫不相讓地回看。
四道目光膠著了。
清夢暗呼不妥,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。
四女暗感好笑,笑咪咪看著他們。
一時空氣好像停住了。
時間也好像停住了。
這時荊軻走出。神色鎮定,眼眶卻赤紅。
沒有哀傷,只有悲壯。
荊軻悶悶喝掉三大碗酒,長長嘆一大聲。
優優俯過來,按摩荊軻的肩背道:「大哥怎麼啦?什麼事不開心?」
南水悄悄拎著酒壺走來,裝模作樣說道:「是誰得罪了大哥?我去把他灌倒。」
荊軻道:「沒事。」偏頭對高漸離說道:「不如漸離為我奏一闕『大江東去』罷。」
啪!啪!啪!
高漸離舉掌自行拍擊三下,接著站立,大叫一聲──
「喝!」
手一切,頭髮全部散下,披在肩上。
他用蒼勁的聲音,甩動散髮冷喝道:
大江東去
故國含悲!
先不去撥筑,卻用尺柄擊打木製的筑座!
兵,乒乓!乒乓!乒乒乓乓!
筑聲響起,高高低低,錚錚琮琮,一會急促,一會又緩……
故國含悲
無盡無歇
君有狂夢
浪旅不歸
天曠地絕
無可立錐
筑聲搭配下,高漸離漫漫吟哦他附和荊軻「壯士無回」而作的歌詞。有時輕吟淺唱,有時又大聲疾呼,有時又平穩朗誦,有時甚至長嘯無拘!
今日來舟
浮客邊陲
我行其野
西風凜烈
踏水而去
壯士無悔
踏水而去
壯士無回
筑、誦相交,若扣若離。筑如天風,時而凝絕不動,時而狂捲密施,時而灑然徐行;頌若矯龍,時而悶藏九淵,時而掀浪淘天,時而流滑水面……眾人都聽得如癡如醉,這才曉得,漸離擊筑,天下第一,果不虛傳。
但見優優一躍而起,拿起「竽」嗚嗚吹了起來,詭異幽揚。
「咄!」
荊軻一個翻身,已然立在場中央,一樣披頭散髮,一聲大吼,地動天搖!
這回舞劍,一開始節奏緩慢,動作鮮明,荊軻身子慢慢起伏,劍也慢慢起伏。他目光冷冽,神態決然,似在逼視萬物,又似要與天地同碎。一邊漫舞,一邊狂吟,有時縮身跪地,宛若卑屈莫狀,有時又昂然而立,睥睨天下無方。
康!康!噹!噹!這時南水、立立也站立起來加入陣容。她兩人一下噹!噹!敲著編鐘,一下澎!澎!打起小皮鼓,身體還不住隨節奏搖擺。
高漸離筑聲突地一變,似若陡地徹底解放,幫幫!錚錚!變得狂急無比,宛似暴風掃落葉,急雨打平簷,反覆吟哦的聲音,更是顯得無比昂揚高淒!
「呔!」
荊軻大喝。忽地放聲唱道:(14)待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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