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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【天地無聲】---江水失聲(24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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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小歡 作
第四章 江水失聲
宗極彎腰撿起一顆石頭，「嗖！」丟了出去，稍提高聲音又道：「我聰明，別人可也不笨！那次荊軻去刺秦王，我知情不報，表面上他們故作不知，其實已在暗中佈置，對付於我。唉！他們終於用最卑鄙的手段，亦即綁架昭明，來威脅我。」
高漸遠道：「這件事我知道一點。」宗極一呆，高漸遠接道：「約仙六歲那年，清夢被不知名人士用計引走，越引越遠，留約仙一人在靈山。最後是一、二十人圍殺清夢，我恰好路過，出手解圍，僥倖成功。」
宗極突然站起，瞪大眼睛手指高漸遠，雙眼泛現淚花，楞楞說道：「是你！是你！……小兄弟受我一拜！」說完竟在石頭上，對高漸遠跪拜起來。高漸遠身子一側，急道：「前輩你不可如此！」
宗極拜完喘了好幾口氣，才平復說道：「大恩！大恩！可見我們還真有緣。難怪初見面你就說是約仙的朋友，我一聽也安心了。」他沈思很久，大嘆了一口氣再道：「唉！……那件事發生後，昭明再度意會到我極可能是天魔會的人，連救她的人是誰，都不願讓我知道。」
高漸遠道：「也許是天魔會的人故意稍為洩漏，隱隱威脅著你。」其實他想說的是，清夢陷入愛情太深，就算明知宗極身分，除了消極地退出水夢道場外又能如何？尤其她生性柔善，為了約仙，只要宗極不當面承認甚至當面作壞事，她能怎樣？但她心中的凄苦，也是可以想像。
宗極道：「漸遠你說得對，這很有可能。」話一轉又道：「後來秦荒看我解圖，有氣無力，心不在焉，乾脆跟我言明。他說秦國既已統一天下，三十年之約雖未期滿，但他想破誓東出，到咸陽城去逛逛。我想此乃藉口而已。他是想分杯羹，去把拔天山城在咸陽的勢力，佈置得跟秦始皇的痴想一樣，隨帝國萬代傳下去。他說，籤圖大部分已經解出，我只要再幫他弄到夢裏劍，師徒關係解除，他們從此再不干擾我和昭明。」宗極停了一下，補充說道：「秦荒說，荊軻刺王，我知情不報，其實秦始皇大怒，下令定要處死我，是他一手遮攔下來的。他講這句話的意思是，如果我不從，反過來他就是殺得我家破人亡。」
高漸遠道：「這個條件非常誘惑，你答應了是不是？確實，只要你還想跟清夢在一起，實也沒有太多選擇。」
宗極道：「漸遠真肯為別人設想，我答應了！理由有三：第一，我要保全昭明跟約仙。第二，拔天山城跟秦國的始祖，同樣出於西戎，兩者也不知是何關係，拔天山城竟然如此長年撐著秦國王室！……但我私心也認為，始皇固然暴虐，卻使天下不再爭戰，也是有功；而過去六國王室，驅民開赴戰場，又何嘗心軟了？志士會反秦，不知反的是什麼？第三，漸遠，你要小心了！那一陣子我不是沒有嘗試過脫離拔天山城的追逼，但始終不能成功，我想……我身邊有內奸；而水夢道場，也有內奸。我這邊的亂子，極可能出在那個江東散客。我曾在他身上做了手腳；他應乃我極親近的人。」
高漸遠聽得心頭一沈。
宗極又道：「天魔會由我而起，我是天魔會總會主，整個天魔會卻又都可以來對付我，這親不親近不管他了！」他似是意興闌珊，改變話題道：「我要解圖，又要值勤保護嬴政，又要建秋水別院，還常回老家撐著青馬幫……跟昭明其實聚少離多。唉，這一部分也是我蓄意造成！因為相聚多，洩底的可能也就愈高。昭明若確知我真實身分，真的後果難料。我太過擔心，所以大部分時間，都是在思念她的情況下度過。」宗極陷入思憶，又道：「漸遠，我們真的難知情是何物！相思竟是這麼苦！這麼摧人心肝！那時我一離開她，記得綠袖衫，天涯憐青枝，簡直看到什麼都想她；但卻又有點兒怕見她，就像別人所說『近鄉情怯』一樣。」
宗極消沈再道：「漸遠！我們是完了！被命運所弄，希望你們年輕的，會幸運一些。」
高漸遠受到感動，道：「我能明白前輩的意思。」
宗極悠然道：「我知道昭明其實也很思念我，但有些事她似寧可忍耐也不願打破砂鍋問到底，唉，她就是如此蘭心蕙質！我們每年盡量在年後的春天相聚。我在她的古簫上寫了『心中之景，四時皆美』八個字，隱喻著對缺憾的補償。她親自把字刻在簫上，只要跟我在一起，一定把簫帶著。」（24）待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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