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-03-29-星期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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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地無聲-----(25)江水失聲
第四章 蘇小歡作


江水失聲

漸遠聽得神往。宗極又道:「也許捫心有愧,我特別怕見約仙。我家左僕戎勝機靈多變,右僕杜念卻忠誠可靠。只要和昭明在一起,我們都讓杜念和其妻把約仙帶開。……但我真正也是很對約仙不捨的。我說這些,是想你了解,全家團圓,不再欺瞞自己心愛的人,對我而言,是多麼迫切渴望;我多麼想攜昭明到我為她和約仙準備的秋水別院,讓她大大驚喜一番!我們在裏面快樂逍遙,至於七國殺來殺去,管他娘!」
  高漸遠道:「前輩既有此意,房子就應傳給約仙,而不是送我。」
  宗極不理他,道:「此事無可更改。只有你才鎮得住這宅院的氣脈。」他口一轉,嘎聲道:「今年年初,昭明盼望了許久的春天又到了,她哪知她是盼到了命喪黃泉!約仙素來不喜杜念夫婦的恭謹嚴肅,這次我們破例留著她,哪知,哪知……」宗極心口起伏不定,終於眼角滾出一點淚珠,灰心地道:「竟讓她親眼看到生父擊斃生母的慘劇!」
  宗極再悲叫道:「我真是罪人!」
  宗極似是陷入極大的悲痛之中,有妻逝去,有女不能相認,這天地間,真已無他立錐之地了!
  大地一片沈寂,四週只剩瀑布的轟隆之聲。
  良久良久,宗極再道:「過去春天,昭明和我常扮成普通人四處雲遊。有一次還故意跑到邊疆的大草原,黃昏時兩人躺在斜坡,看牧童放牛。有時牧童吹笛一段,昭明就吹簫和他一段,一來一往,我們沈醉在那種氣氛中,喜悅極了!那當兒,我太欣悅了,都賴給昭明一人吹簫,自己是不肯動口的。」宗極喃喃道:「我們甚至在那邊結識了一位好牧童,並承諾將來帶他回關中發展。我死後,漸遠要帶冬歡或約仙去為我倆完成諾言。地址在冬歡那邊。」
  高漸遠不願忤逆,笑了一笑。
  宗極道:「秦荒有個師弟,叫巴嶺道人,是惑心術的高手。秦荒跟我約好,只要讓巴嶺道人施術,讓昭明在睡夢中把夢裏劍的口訣說出,大家一拍兩散,各不相欠。今年剛好我父親也過世,巴嶺道人為了表示誠心和敬意,一齊同我回『歸城』,辦製父親的喪禮。三年前我父親病重,弟弟阿衡便接任青馬幫幫主。青馬幫在天魔會撐腰下,已經很壯大。我這次回去,也有跟阿衡訣別的味道。因為青馬幫跟天魔會關係已深,我不想再牽扯下去。」宗極話鋒一轉,道:「漸遠,你知道昭明為什麼要住靈山嗎?」見他微笑不答,宗極自己說道:「昭明曾偷偷告訴我,靈山其實是她的出生地,後來家人四處流落,才散了。」接著又自艾自怨道:「生在靈山,也算死在靈山!昭明呀……怨我嗎?」
   宗極低低垂頭,久久無法拉上來。
  他再道:「施術地點,選擇在靈山昭明那間兩房的屋舍。巴嶺裝成是我好友,昭明很快中計。我也懂一點惑心術並亦不安好心,特地在屋裏裝設一種特別的燈和銅鏡,目的是同時對巴嶺道人動手腳。只要讓她口訣背錯幾字,萬一事後昭明知情,怨責也不致太深。哪知巴嶺棋高一著,名目上是把昭明引至夢中,其實施術的對象連我也包含進去。現在回想起來,當時我還未動手,就聞到一股奇特香味,很明顯是針對我而來。巴嶺趁我遭父喪和立志與家族訣別的心理空隙,勝了我一著……」宗極手抱住頭,低低道:「不知夢裏劍對昭明太重要,還是她心志堅定,還是我的銅鏡也破掉巴嶺惑功的一角,沒想到,施術只施一半,昭明竟醒了過來!她一望即知始末,傷心之餘,撲到牆上取了兵器,立即施出夢裏劍,風狂雨驟,對著我和巴嶺道人罩來。」宗極苦著臉,停又道:「大家都知道昭明練成夢裏劍,但我卻知她的夢裏劍只到小圓滿,未像莫言子,已成就大圓滿。她的夢中之劍,雖堅但脆,施出第三招,自己也會劍摧人毀,與敵偕亡。」宗極低聲道:「她是心存死志了當時我已神智不清,見有人仗劍攻來,迷糊間全力回擊一掌。哪想到昭明剛從術後醒過,功力豈有平時的一半?當場被我打得口中鮮血狂噴,仆在地上!約仙立刻衝過去,撲在她身上大哭。」宗極想起當日情景,痛徹心肺,頭埋至胸口許久,盞茶工夫才又抬頭,眼有淚光地道:「現在想來,那夢裏劍其實大部分還是針對巴嶺道人!當時我嚇呆了,人又清醒過來,巴嶺在旁故意一直叫:她死了!她死了!(25)待續
  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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